[ “现在，我们收集的可回收废品，大多数都从加利福尼亚的长滩港运往中国。”]

　　美国中部小城劳伦斯的人们很少知道，他们分门别类投入回收箱的废品中，那些废纸和纸板，最后大多漂洋过海去了中国。

　　“废纸市场主要在中国”

　　劳伦斯称得上是美国资源循环利用的一个标本。在这个7万多人的小城，很多超市、商店门口都有硕大的废品回收铁箱。人们驱车来购物时，往往先从车中把家里积攒了一段时间的废纸、塑料瓶、易拉罐等可回收废品投进这些铁箱。

　　“废品卖钱”的概念对劳伦斯市民来说是不存在的，因为废品回收公司只有偿回收大宗金属类废品，而且主要针对企业客户。对于懒得自己前去投放废品的居民，废品回收公司则给他们在家门口安装一个回收废品桶，每周一次上门收取，但每月至少要收费4.95美元。

　　换不了钱，并不妨碍劳伦斯人保留每一件可回收废品“送”给回收公司。在环保组织的指导下，他们甚至把牛奶盒之类的容器类废品清洗之后再送去回收，以免里面残留的液体变质导致病菌滋生。

　　劳伦斯的废品回收箱中,有些可以投放废纸、1~7号塑料制品、铝制品、铁罐、纸板；有些专门回收旧报纸和旧杂志；有些则只允许投放纸盒，而且投放口设计成扁平状，要求人们先把纸盒拆开压平才能放入。

　　纸类在可回收废品中是数量最多的类别之一。劳伦斯人一张张积攒下来的废纸、纸板最终流向了哪儿？在今年的“地球日”活动上，《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曾经向几位正在介绍废品回收和循环利用事务的该市公共工程局（Public Works Department）职员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他们表示，这个城市有十多家专事废品回收的企业，它们出售其收来的废品时，一般是价高者得，或者出售给固定的中间商后，就不知其最终流向了哪儿。

　　但本报记者后来得知，劳伦斯的废纸中，相当一部分来到了中国。

　　总部位于堪萨斯州堪萨斯城的德芬鲍赫回收公司（Deffenbaugh Recycling Company）是在劳伦斯安放废品回收箱的企业之一。这家1989年成立的公司，也是美国中西部最大的废品回收企业之一，在阿肯色、堪萨斯、密苏里、内布拉斯加4个州共拥有5家处置可回收废品的工厂。

　　堪萨斯大学的德国留学生克里斯托弗·罗森塞尔（Christoph Rosenthal）曾经对该公司做过调查。在他提供给本报记者的一部其拍摄的短片中，德芬鲍赫回收公司的母公司德芬鲍赫工业公司（Deffenbaugh Industries Inc.）资深副总裁托马斯·考夫曼说：“现在，我们收集的可回收废品，大多数都从加利福尼亚的长滩港运往中国。美国国内的工厂，其设备不足以处理全部这些废品，所以它们的市场主要在中国和墨西哥。这个行业里人人都知道这一点。”

　　德芬鲍赫回收公司网站上的资料显示，该公司在堪萨斯城拥有全美最大的废品处理工厂，平均每个月处理一万吨废品。废品从各地运到这家工厂后，工人以手工和机械两种方式对其进行分拣、打包，其中的大部分运往太平洋或大西洋沿岸的港口，交付给从事废品贸易的中间商，再由海船运至中国等市场。

　　1177.6万吨美国废纸

　　太平洋这端的中国，现在已是全球最大的废纸进口国。根据海关总署的数据，2011年中国共进口废纸2728万吨，同比增长12%，价值69.7亿美元。而1996年，中国进口的废纸还只有340万吨。

　　中国进口的废纸主要来自美国、欧盟国家和日本等地。其中，美国多年来一直是中国最大的废纸进口来源地。去年美国对中国出口废纸1177.6万吨，增长16.5%，占了中国进口废纸总量的43.2%。

　　中国的造纸商喜欢美国的废纸，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中国的废纸进口商中，最有名、进口量最大的是玖龙纸业（02689.HK），其创始人、董事长张茵上世纪90年代在美国创立了中南公司，专门收购废纸出口到中国，后来发展成为全美第一大废纸出口商。张茵曾经比较过日本和美国的废纸，发现日本废纸多为多次循环制造而成的再生纸，纤维含量不高，而美国的纸张多用原木制成，且其回收再生的次数较少，因此废纸的木纤维含量很高，是高品质再生纸的上佳原料。

　　在造纸方面，张茵创造了一种“左口袋出，右口袋进”的模式，为自己的造纸企业获得了稳定的原材料来源，而且节省了非常可观的原材料采购成本。玖龙纸业今年3月公布的2011~2012财年上半年（即2011年下半年）半年报显示，当期，玖龙纸业向张茵间接全资拥有的中南公司采购的废纸金额达人民币56.2亿元，而2010~2011财年全年为82.9亿元，2009~2010财年则为66.9亿元。

　　虽然玖龙纸业没有在半年报中披露其进口废纸的数量，但若按2011年中国进口废纸的均价255.4美元/吨计算，该公司去年下半年就进口了349万吨废纸。

　　这份半年报还列举了玖龙纸业的主要产品。其中，牛卡纸、环保牛卡纸、再生纤维办公用纸等三种产品主要以废纸为原料生产。

　　减少木材使用

　　多项专业研究报告均称，用废纸造再生纸制品，其环境成本（主要是废水处理成本）并不比用原木造纸高。因此，中国企业进口废纸，虽然完全是从成本角度考虑，但客观上，废纸的循环利用也减少了森林的砍伐。

　　总部位于美国华盛顿的非政府组织“森林趋势”（Forest Trends）2007年公布的一份名为《中国废纸进口的环境因素》的报告称，中国用于制造纸张和纸板产品的纸浆，大约60%来自废纸。仅2006年，中国使用废纸而不是树木来制造纸张产品，就能使约5950万吨木材免被砍伐。

　　上述报告的作者布莱恩·斯坦福表示，美国、日本、欧盟的造纸厂设施不足以处理这些地区产生的所有废纸，因此中国进口这些地区的废纸，还帮这些地区解决了垃圾处理问题。

　　就中国的环境问题屡屡发布报告的绿色和平组织，在废纸问题上也对中国持赞赏态度。绿色和平中国森林项目协调员塔马拉·斯塔克同时也是“森林趋势”的理事会成员。他说：“在循环利用（废纸）、生产出新的可循环产品方面，中国企业显示出了企业家精神，这是非常积极的.”